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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9节(1 / 2)





  幕僚眼皮直跳:“勃格是一员猛将,既然他是被冤枉的,司空放了他,他必定感激在心……”

  李元宗摇了摇头。

  幕僚忙停下,忽然想到一种可能,张大嘴巴,一脸悚然。

  周嘉行很可能已经金蝉脱壳,等他安全回到鄂州,肯定要求河东军给他们一个交代。而在世人眼中,今晚纵火的是阿史那勃格。所以司空明知勃格蒙冤,仍然让李承业关押勃格……因为司空没有把握能杀了周嘉行,是以才没有当众拆穿李承业!

  如果周嘉行非要报今日之仇,司空很可能把勃格推出去平息他的怒火。

  一来,阿史那勃格是波斯人,随突厥姓,始终游离在河东军外围,这样可以最大限度把河东军摘出来。

  二来,阿史那勃格和周嘉行素有交情,周嘉行帐下缺兵少将,或许不会杀他。

  司空……其实什么都看得明白。

  幕僚怔了许久。

  那头,李元宗早已甩开鞭子,纵马奔出营地。

  他老了,却不得不亲自带兵去追击周嘉行。他有一种预感,如果周嘉行不死,河东军必然败在他手上。

  夜色深沉,无星无月。

  漆黑的天穹下,曾经势倾朝野、大权独揽的李司空策马奔向黑暗中根本无法辨别方向的茫茫草原,一头花白的乱发,在火光映照中散发出淡淡的光芒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翌日傍晚,李元宗肩披霞光,回到驻地。

  他神色疲惫,看起来像陡然老了十岁,下马时动作迟缓。

  李承业披头散发,跪在帐前,负荆请罪。

  他已经从幕僚口中得知父亲并没有为阿史那勃格洗清冤屈,这说明父亲仍然要保他,亲信们劝他过来主动认错。

  亲信意味深长道:“郎君,人人都说司空这几年脾气越来越暴躁,其实不然!正好相反,自从几年前的那次长安遇险后,司空的手段越来越柔和了。郎君是司空亲自选定的继承人,司空对郎君寄予厚望,所以才如此动怒,只要郎君真心悔过,司空一定会原谅郎君!”

  李承业回头细想,发现亲信并不是信口开河。

  李司空这些年确实动不动就骂人,每天吼这个骂那个,有一点不顺心就咆哮……可李司空并没有杀死那几个动手谋害他的年长儿子,他早已不年轻了,不像以前那样能毫不犹豫地下手除掉背叛自己的儿子。

  怀揣着希望,李承业跪倒在李司空脚下,泪落纷纷。

  李司空脚步沉重,扫一眼儿子,不耐烦地挥挥手:“滚远点。”

  李承业没敢吱声,跪地叩首。

  李司空没再理会儿子,进了大帐,叫来幕僚:“把勃格带过来。”

  幕僚应喏,转身出去,不一会儿,兵士押着阿史那勃格走进大帐。

  阿史那勃格被绑了一天一夜,身上大片大片青肿,进了大帐后,抬眼看李司空,没有说话。

  李司空示意亲兵给阿史那勃格松绑,挥手命其他人出去,倒了杯茶,递给阿史那勃格。

  阿史那勃格手脚僵硬,沉默了一会儿,接过那盏茶,一口饮尽。

  李司空干脆把茶罐推给他。

  阿史那勃格捧起茶罐,咕咚咕咚几口喝完茶,抹一下嘴角。

  父子二人相对无言。

  过了一会儿,李司空打破沉默:“周嘉行早就跑了……他很机警。”

  阿史那勃格咧嘴一笑:“苏郎就是在草原崛起的,他只在土城转一圈就能推算出那条最安全、最便捷的路,义父……”

  他叫出这一声,想起昨天李司空看自己的眼神,闭上嘴巴。

  李司空看他一眼,道:“还是叫我义父吧。”

  阿史那勃格眼皮低垂,盯着自己的脚尖看。

  李元宗叹口气,“勃格,你是不是觉得义父偏心?”

  阿史那勃格没说话。

  李元宗笑了笑,拎起桌案一角的小铜镜,对着平滑的镜面理理散乱的鬓角,笑骂:“傻小子。”

  这一声熟悉的称呼,让阿史那勃格红了眼圈。

  他紧紧握拳,“义父!我虽然不是您的亲儿子,却将您视作亲父!”

  李元宗放下铜镜,正襟危坐,一身宽袖锦袍,完全看不出武人气质,他以世家公子自居,不穿甲衣时都是穿最讲究的礼服。

  “你是个好儿子……”他拍拍阿史那勃格的肩膀,“可你终究是波斯人。”

  阿史那勃格瞳孔翕张,脸上血色褪尽。

  李元宗忽然话锋一转,“勃格,你有没有想过,周嘉行根基不稳,为什么每次大战都要亲临战场?”

  阿史那勃格怔了怔,不明白李元宗为什么会突然转移话题。

  李元宗没等他回答,自顾自接下去,“因为兵骄逐帅,帅强叛上。”

  自从节镇壮大以来,“兵骄逐帅”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了几十年。